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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番外】梦里(一) (第2/3页)
只是皱着眉,用一种很的眼神看着我。
我没读过书,形容不来,总之看我不太顺眼就是了。他看大爷院子里的人都没一个顺眼的。
二公子把我招到跟前,问我:你是这儿的丫鬟?
他在大爷这里打的人,遵循着属地原则,这儿应该就是指大爷的院里头。
我点点头,表示是的。
他又问我:你干嘛不帮他?
在场的除了他坐着,其他人包括我都站着,所以这个他应该指的是趴地上的谢小公子。
我老实回答:怕你也打我。
他乐了:你就这么当丫鬟的?
我摇摇头,底气十足:我是大爷的丫鬟,不是谢小公子的丫鬟,你打他不关我事。
他挑挑眉,问:那要是我打的是大伯呢?
我心想,你这问的什么问题,给你一百个胆子你敢打吗?
但想归想,面上我还得作出一副恭谨模样,小声说:那自然得帮着了。
帮他打我?
我小声说:帮他挨打。
不是我不忠诚,主要这动起手来,我也拦不住呀。
而且大爷是个敞亮人,才不会背地里阴别人,我估计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,最多当个可怜的沙包。
你别说,当沙包这事儿我觉得我可能有点天赋。
不然为什么大爷死后,我会被分配到第四门去专职给二公子做沙包呢。
当然,彼时我尚且不知日后事,我只是呆呆看着二公子,看得他一双眼跟小兽一样盯着我,然后突然嗤笑一声。
他淡淡地评价:还算条忠狗。
他回头,吩咐身后的奴仆推着轮椅,慢慢往外头行去。
快到门口时,又停了下来,二公子微微侧着头,轻声问:你叫什么名字?
我说:孟里。
他于是又皱起眉头,我斗胆迎了上去,冲他露出一个傻笑,他眉头皱得更深,嫌弃地上下打量我一眼。
梦里?他咀嚼了会儿,评价道:什么怪名字。
*
我再见到二公子,已是好些年后了。
二公子看我们别院的人不顺眼,平时除了打人基本不过来,而自从谢小公子安分守己之后,他打人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。
作为一个丫鬟,我也不可能时常跑到主子面前去晃悠,于是等再次见到他,还是在大爷的丧礼上。
大爷死了。
死于一场痨病。
和我相熟的嬷嬷告诉我,他哪里是治不了,只是不想治罢了。因为大夫人在生三公子时难产过世了,这么些年,他都是靠着一点点念想过活的。
如今三公子渐渐长大,这些微的念想越来越弱,弱到最后,人世间终于留不住他。
嬷嬷感叹:为了三公子,大爷也努力过了。药也吃了,针也施了,但怎么都不见效。心里的伤长年累月地积下来,根本药石无灵。
我听着听着,不知为何,蓦地想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少年。
嬷嬷说得对,大爷伤在心里,所以救不回来。
但我觉得大爷其实是乐于赴死的,他这些年都是苟延残喘,连我都觉得他活着很累。如今死了,不失为解脱。反正在我眼里,大爷是仙人,仙人没有死亡,他只不过是回到了天上去。
可二公子不是啊,他连腿都没有,走不了跳不了的,只能让人推着在地上缓慢而行。
那年谢小公子不过八卦了句他为何会生来残废,就叫他摁着差点打断双腿。
他望着谢小公子的眼神,满满的恶意和嘲讽。恶意是给他的,嘲讽是给自己的。
夫人的娘家给他派了很多死士和杀手,动起手来真是不留情面,但他最后也只是胖揍了谢小公子一顿,没有打断他的腿。
他坐在轮椅上,用右手撑着脸,有些疲倦地听着谢小公子哀嚎怒骂,眼神是真切的悲凉。
抬了抬手,让杀手停下,对谢小公子轻声说:你有句话说的不错,我活着确实就是遭罪。
那时他几岁?七岁?八岁?
反正比我大不了多少,我只会蜷缩着瑟瑟发抖,他已经能平静地点评自己的人生。
八个字概括。
天生残疾,罪孽之子。
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,都不是他的错。
他望向窗外的一片春意时,眼底不是没有动容。望着三爷对三公子和谢小公子温柔以待时,也不是没有羡慕。
说到底,那是他的父亲,他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。
哪有人乐意自己生来就是残废呢。
如果可以选择,又有谁愿意在满身罪孽之下来到人世。
我后来常常想,明明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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