偃术_第268页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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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268页 (第2/2页)

来。

    “我看见昆涉在犹豫……他想保全宗门,又不愿意放弃宗门。”唐榆说得越来越顺了,可思绪却仿佛越来越乱。他想到传承仪式中自己经历的那一切,想到独自在书房里纠结挣扎的那个少年——那是昆涉?又或者是他?

    同样的心境,相似的处境,两个人的挣扎最终交织相加在一个人的身上,汇成一种愈发浓烈复杂的情感,甚至让唐榆到现在都忍不住恍惚,一时辨不清这情感来自于谁。尤其在面对着故人的时候。

    其实不止是昆涉。

    点满长明灯却仍然晦暗的地宫,粘稠遍地始终无法除净的“垢”,多少仲裁院弟子的欲愿与俗情被囚困于此不得解脱。贪、嗔、痴,亲、友、爱。那些饱经磋磨犹然割舍不去的愿望,那些久历洗刷依旧刻骨铭心的牵绊,作为“人”的他们放不下,难道借助神力粗暴地剥离开来,就能彻底摆脱了吗?

    有些东西不是说不想要了就能消失的。

    在“人”看不见的地方,被剥离的私念仍在继续生长,那些求而不得逐渐发酵成了执念,成了沾染不得的“垢”。只有能够踏过这些“垢”的,能把自己的“垢”踩在脚下的那个人,才能最终来到象征公正大义的神兽面前,成为接近神的存在。

    唐榆想到了接任仪式的最后一关。

    处在幻境中的他跟当初的昆涉做了同样的选择,他们唤出了獬豸,而獬豸同样开启了地宫,能够浸到膝盖的“垢”和第一关那浅浅没过鞋底的“垢”相比,简直显得之前都是小打小闹。

    唐榆需要从这沼泽般的“垢”中淌过去。

    可这些“垢”却要极力阻止他向前,阻止他像前人一样走到那个位置上。

    他没走两步就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。成千上万的执念在一瞬间就将他团团包围,成千上万的喜怒哀乐在一瞬间统统灌进了他脑海里。他只能被迫承受着不属于他的记忆与情感,逐渐迷失、逐渐沉沦、逐渐崩溃。

    唐榆忘记了挣扎。他沉浸在那些“人”的执念中,慢慢软倒下去。乌黑黏稠的“垢”没过了他的大腿、腰际,乃至胸膛和口鼻。

    然后,一只手从旁边抓住了他,硬生生把他从沼泽似的“垢”中拉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唐榆的脑子跟浆糊似的,过了好一阵才想明白自己是谁、在做什么。他眼里还带有近乎呆滞的迷茫,愣愣地扭头一看:把他拉出来的正是第一关里见到的、疑似獬豸化身的那个青年。

    又或者换个说法。

    青年的样貌和他在幻境里看到的,“自己”在獬豸眼中的倒影很像,少了几分青涩,多了几分稳重与成熟。如果幻境中的“自己”再年长几岁,应该就长这样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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