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村妖物志(出书版)_第21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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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21节 (第3/3页)

定府运。这年冬天,他母亲的寒吼病犯了,脖子整天像铁匠炉上的风箱,“呼呼”地响,憋的嘴脸乌青,怕活不成,就写信让儿子早点儿回来。因为回来的早,保定府那边许多客户的帐都没给他结,到年根儿时,才陆陆续续地汇来几张银票。其中一张银票,他去票号兑银时,一家伙兑了11个大元宝。这怎么可能呢?他哪能赚这么多钱呢?翻翻自己划的账目,知道是对方弄错了,款数多划了一个拾字。

    刚过了年,他就想上路。他萦记着那笔多要的钱,他得尽早退还给人家。

    但女人不依,骂他贱。

    李同奎的女人叫鲁莲。鲁莲长得有几分姿色。白弄弄,虚腾腾,像发得很好的白面馍。个子又大,人称大洋马。她好搽蔻红,抹胭脂,头上的柏油整天明晃晃的,老远就能闻到油香。李同奎上保定时,她就同一个小相公在家收药材。夫妻俩你收我卖,配合的还不错。

    李同奎有点怕鲁莲。

    鲁莲认为这钱又不是咱偷的,抢的,张口要的;而是他给的,给错了,就装个糊涂,为什么要主动还人家呢?可李同奎不留一点儿活榫:还人家!非得还人家!不是自己钱,花着鬼来缠!

    两个人说不到一起,女人就习惯性地拎起笤帚疙瘩朝李同奎头上摔去。摔就摔吧,又不止摔过十次八次。可摔了后妻子又伸手把褡裢夺了过来,掂着就往外倒银子。这是大是大非问题,李同奎就不让了,一把又扯了过来。

    二人就撕,夺。李同奎没有大洋马力气大,打架从来不占上风。他夺不过人家,急了,一拳挥了过去。大洋马不防丈夫会痛下杀手,捂住脸就倒在了地上,夸张成野兽派,哭。

    这是李同奎第一次打胜仗,很有成就感,鼻子哼了一声,像骄傲的将军,弯腰拾起沉甸甸的褡裢,往肩上一搭,就大步出门。他长期贩药,也算半个医生,知道女人越叫唤得声音大越没事,死不了她!

    李同奎刚出门,迎面走来了县衙的捕快康七,说:“奎哥,这是咋了?嫂子躺在地上哭?”

    李同奎说:“她肚子疼。”

    康七说:“呀!那赶快请先生看看呀,你怎么走呢?好像要上保定府去?”

    李同奎说:“她这是老毛病,疼一会儿就好了。朋友在路边等着我哩,我得赶紧走。”其实他是怕妻子起来缠住他,就急慌慌地逃了。

    康七在身后说:“咦!挣钱你不要命了!女人要死不活的,扔下就走了。嫂子,快起来,我领你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李同奎回头瞅瞅,康七真个按着丝绦上挎的腰刀进店里去了。

    康七是县城马道街人,是他的换帖子弟兄,家里穷,是他推荐给知县当捕快的。

    既然有康七招呼,他就更放心了,一溜小跑地走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中午的时候,他走到了鲁山县,就坐到路边的一家小店里打尖。他喊了一碗粉丝汤,一个饼馍,一盘牛rou。吃着,就觉着方桌底下有一个人在碰他的腿。他以为是小叫花子来了,就拧一块馍弯腰往桌子底下看,想把馍给叫花子。可是一看,原来不是叫花子,而是一条花狗。那花狗趴在地上,眼睛定定地望着他,似有许多话要说,眼里水汪汪的,有泪水在滚动。

    李同奎叫道:“掌柜哩!你这狗咬人不咬人?”

    掌柜的说:“先生放心,它不咬。你没看它的嘴用绳捆着呢。”

    李同奎又把头伸桌底下看看,那狗嘴上果然用细麻绳捆了好几道。他知道鲁山人有吃狗rou的习惯,这狗肯定是店家买来杀吃的。

    “掌柜的,有狗rou没有?给我切一盘。”李同奎说。

    掌柜的道:“对不起先生,昨天杀的狗卖完了,今天的狗rou还在你桌子底下卧着呢。正在磨刀,马上就杀。”

    李同奎看见那狗浑身一阵颤抖,又用捆着的嘴拱了拱他。

    “掌柜的,你这条狗能卖多少钱?”李同奎问道。

    掌柜的说:“能卖一两二钱银子。这年月生意不好做,除除本儿,仅赚张狗皮钱。”

    李同奎就说:“掌柜的,跟你商个量,这狗卖给我吧,我给你一两五钱银子。我到保定府去做生意,路远,想找个伴儿,壮壮胆。不知这狗喂熟喂不熟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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