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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壹拾玖】 (第3/3页)
侯的那一次,卓府对外亦称卓少炎抱病,没有随众人一同出城亲迎兄长回朝。这其中多少古怪,朝臣们亦非傻子,五年来不是没人怀疑过,但因碍于成王之势,从没人敢将疑虑宣之于口罢了。” 沈毓章倏然抬头。 她的话令他豁然一醒。 那些之前他能想得通的以及想不通的,统统在这一刻,全部重新想得通了。 …… 卓少炎以亡兄之名重聚云麟军旧部,举兵至今,凡她之命,江豫燃等人无不奉从。卓少疆在世时,麾下第一勇将江豫燃的名声是连沈毓章也有所耳闻的。那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只冲着卓少炎是卓少疆胞妹这一点,便能够让渡兵权给她、对她所有的筹略兵策俯首听从的性子。 而自卓少炎入关以来,沈毓章亲眼目睹其在军中统管军务,驻营、布防、城事、造械、屯粮、绘图……诸事样样精通,绝不可能是一个连续五年深居王府、而今一朝从军挂帅的人能办得到的。 更何况还有晋将谢淖。 卓少疆与谢淖虽是沙场宿敌,但二人交手数次,战绩平分秋色,知己又知彼。谢淖此名自出世以来,连大晋鄂王都不放在眼中,有谁能叫他在用兵一事上言听计从?而今卓少炎能以一纸婚书令谢淖反兵相助,但又岂能仅凭这一纸婚书就将谢淖镇住、在兵事上不涉不问。 只有一个可能,那便是在景和十二年提兵出京北上的人,从来都不是卓少疆,而是她。 如此一来,所有的事情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。 而能够被解释的又何止是这些事情? 沈毓章微微闭上眼。 云麟军当初兵不血刃下金峡关,旁人都道她不念与他的兄妹旧情而致他受冤、不得不反。其后她挥令拆毁关墙,以此逼迫大平遣使谈和,如今见势扣住昭庆,欲以此要挟皇帝禅位让贤,又算得上什么堂正。 然而她的这些心计与手段之下,是不愿战这三字。 云麟军流的每一滴血,都不会、也不可能是因挥戈向同袍而战。 五年前她于国北危亡之际力挽狂澜,为一国之尊严、为众军、为百姓,以血以韶华。 而今热血仍在,烈胆犹存,她亦从未变过。 …… 天色将暗,卓少炎巡营之后,独自上了城墙,遥瞰北边阔土。 不多时,身后响起脚步声。待临近,沈毓章的声音传入她耳中:“当初在关外一晤,我厉斥你过去数年间深居享乐、不尽臣事,你为何不辩驳?为何不解释?” 卓少炎有那么短短一刻的怔愣,随即很快反应过来。她回头看了沈毓章一眼,并没有想到他找到此地来会是为了提这事。 “你为何不告诉我,过去这五年间,是你冒卓少疆之名在北境征战?”他压着声音,又问她。 卓少炎无言片刻,反问说:“多一个人知道,又能如何?让毓章兄知道,又有何用?” “凡无用之言,你必不说。凡无用之功,你必不做。是么?”他冷着面孔道。 她听得出他话中之意,遂利落道:“毓章兄倘有事问,我所知必答,绝不隐瞒。” 沈毓章微微颔首,直截了当问:“当年发生了何事?为何要由你顶替兄长出征?将朝中上下瞒了五年,是何隐情不能令世人知晓真相?” 卓少炎答:“因我亲手弑兄。” 她的神情过于冷淡,语气过于平静,将这本该是惊骇众生的一句话,硬生生地压没了它本该有的波澜。 沈毓章定住了。 纵是他做了十足的准备,也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回答。 “为何?”他逼自己冷静地问出这句话。 卓少炎望了望他:“毓章兄只知道,当年裴老将军是蒙冤受死的。”她轻轻停顿,眼底逐渐漫出红线:“但我却知道,裴老将军是如何蒙冤、如何受死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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